武當山的烏鴉崇拜,一種被遺忘的吉祥鳥!
游至武當山的讀者會發現,于南岩宮處,有一景點叫做烏鴉嶺。不知其詳的讀者,往往會因對烏鴉忌諱,心中生疑:何以此處以烏鴉為名,豈不生諱?要說清這段掌故,要從一段傳說說起。
武當山一直流傳有“玄武修道,烏鴉指引”的傳說,說的是真武大帝來此處修行,半路迷途,幸有烏鴉指引,後真武得道,封烏鴉為神鳥。
真武大帝又稱玄天上帝、玄武大帝、佑聖真君玄天上帝、無量祖師,全稱真武蕩魔大帝,是漢族神話傳說中的北方之神,為道教神仙中赫赫有名的玉京尊神。
真武原為淨樂國太子,其母善勝皇后食紅仙果感孕,懷胎十四月生下真武。真武不肯繼承太子位,卻一心向道,四處拜師求道。十五歲來到武當山,從此開始了長達四十二年的修行。修行過程是苦悶的,真武經受了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考驗。
一次,真武內心苦悶,心想苦修多年卻未能成仙,便想放棄,徑直往山下走去。忽聞路邊有烏鴉鳴叫省,突然眼前出現一婦人正在磨杵,開口詢問,婦人答曰:“日復一日,鐵杵成針”。真武開悟,便回山修行。不知那婦人為紫元君所演化,而指引的烏鴉也變成後人口中的神鳥。
從此,烏鴉便成為武當山的神鳥,別人供奉。而南岩宮旁也因常聚烏鴉,被稱為烏鴉嶺。
今人對烏鴉的印象多為不好,覺得不吉利。其實早在古代,烏鴉的鳴聲用於鳥占占斷時,實為吉祥的預兆。
《史記•周本紀》:“武王渡河,中流,白魚躍入舟中,武王俯取以祭。既渡,有火自上複(覆)於下,至於王屋,流為烏,其色赤,其聲魄雲。是時,諸侯不期而會盟津者八百諸侯。諸侯皆曰:‘約可伐矣。’武王曰:‘女未知天命,未可也。’乃還師歸。”
漢董仲舒在《春秋繁露•同類相動》中引《尚書傳》:“周將興時,有大赤烏銜穀之種而集王屋之上,武王喜,諸大夫皆喜。”
鳥占,一般以鳥的飛行方向、鳴聲、隱沒來占斷,烏鴉作為鳥類中體大色黑,易辨認,得到巫者的重視,常被當做祥瑞。
生活裡,烏鴉顯貴的說法,自古便有。《詩經•小雅•正月》:“哀我人斯,於何從祿?瞻烏爰止,於誰之屋?”毛傳:“富人之屋,烏所集也。”烏落富人之屋,即烏知誰家富,是吉兆。
可見烏鴉在無論是在政治、軍事,還是生活中,都顯出一番吉祥之意。除此之外,成語“烏鴉反哺”的故事也讓烏鴉稱為古代孝德的體現。
然而現實裡,烏鴉遍身的黑色給人的肅殺感,尤其在大戰之後戰場上大片烏鴉場景不免讓人寒栗。相比之下,喜鵲從名稱上而言,自帶喜字,其報喜之意又符合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嚮往。隨著民俗的變遷,烏鴉報喜逐漸被喜鵲報喜替代,也逐漸成為了人們忌諱的對象,而早期吉祥的寓意更是被人遺忘。
中國神話傳說中,太陽裡有金黃色的三足烏鴉,後羿射日故事裡的十日是帝俊與羲和的兒子,便是金烏的化身。所以在古代,太陽又稱作“金烏”。
古代對金烏的解釋,通常有三:日馭、日精、禽役。日馭之說,意為太陽的座駕。日精,亦稱陽精、陽烏。東漢許慎《說文》所載:“日,實也,太陽之精,不虧。”,清人段玉裁解釋為:“蓋象中有烏”。下圖中可見篆文中,日的寫法裡有飛鳥的形象。
禽役之說,是指西王母所役禽鳥。《漢書 司馬相如傳》:“低徊陰山翔以紆曲兮,吾乃今日睹西王母。暠然白首戴勝而穴處兮,亦幸有三足烏為之使。”
馬王堆出土的帛畫中出現的“九陽,金烏二足”,與十日傳說、三足金烏有所不同,眾說紛紜,並無定論。九陽的說法,應從古人對九的崇拜說起。九,包含著原始的宇宙觀、哲學觀。九,天數之極。《呂氏春秋》中有“天有九野,地有九州,山有九塞,澤有九藪”。
在原始的陰陽觀裡,九為陽數之極。《楚辭•遠遊》:“朝濯發於湯穀兮,夕晞餘身兮九陽。”王逸注:“九陽,謂天地之涯。” 無論是九陽還是十日,並不相悖,都是上古先民對太陽的崇拜,體現出先民的宇宙觀與價值觀。
從古人對烏鴉的喜好,三足烏的崇拜,再到今人對其避諱不已,體現出了民俗的演變過程。作為早期先民的風俗習慣,尤其是九陽等體現出的原始宇宙觀、哲學觀,對現今的我們處理天、地、人的關係時,有著很多指導意義。